疫情让线上教育经历了一次大考。在全国范围的在线教育实验中,西部地区孩子也通过“网课”接触到优质教育资源。然而,普惠式的在线教育还未能填平“鸿沟”。
“从地域来看,这次西部地区的在线教育,所有指标都落在后面。西部学生每天在线学习的时间,也显著少于或者短于中东部地区的学生。”全国政协副秘书长、中国教育三十人论坛成员朱永新,在日前举办的第二届中国西部教育发展论坛上指出。
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日前发布的《东西部在线学习现状分析报告》(下称报告)显示,提供更多在线学习的支持与保障,这仍是西部教师最为渴求的资源。
上网设备匮乏、网络信号弱等,制约着西部在线教育的交付质量。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报告显示,截至2020年3月,我国非网民规模为4.96亿,农村地区非网民占比为59.8%。
特别是西部深度贫困地区,部分农村学校问题最突出。
据公开报道,西北某地牧民为解决孩子在线学习网络不畅的问题,只能到处游走上网。四川深度贫困地区学生要爬到几千米的山顶上拿着手机上课,另一些则爬到屋顶上课,或在田间找信号。国内教育信息化的短板也随之暴露。
“国家对农村特别贫困地区薄弱环境下的教育信息化投入,不仅是硬件投入,更重要的是对软件的投入,是对教师的培训。”中国西部教育发展论坛主席、国务院参事汤敏说道。
教师是其中关键环节。汤敏分享了一位贵州教师徐萍的故事,她所在的木杉小学是典型的乡村村小教学点。徐萍几年前参加乡村青年教师的社会公益培训计划(“青椒计划”),学习如何利用互联网资源教学。这次疫情中,她通过使用清华大学与爱学堂开发的卡通式学习,使三年级学生在一个月内学完整学期的数学课。
但像徐萍这样,对在线教育持积极态度的西部教师仍然不多。报告显示,相较西部教师,东部教师对在线教学态度更积极,对其效果更加肯定。
“这跟西部地区过去教师的教学方法、教学技能和现在存在的设备有关,包括西部地区在线教育资源的支持都不是很足,教师存在一定的畏惧心态,表现出来的结果就是,没有东部教师那么积极。”中国教科院国际比较教育研究所所长王素解释道。
困扰不同地区教师的难点也不太相同。超过六成的中部地区教师认为,“网速慢,卡顿”是制约其进行线上教育主要因素。而对西部教师而言,“缺少终端设备”和“不熟悉在线教学形式”更令人头疼。
另一个与王素预期相差较大的发现是,西部核心骨干教师对在线教育的积极性较低。
“核心骨干教师过去在学校中的教学任务比较繁重,他们之所以是核心骨干,是因为对传统线下的教学方式更得心应手。”王素告诉界面教育,一些骨干教师在面临转战线上时,会更难适应,相比之下,年轻教师态度更积极,适应性也更强。
不仅是教师,不同地区家长们对待在线教育的行为也存在差异。
在家长端,相比直播,西部地区学生家长选择“录播视频,课后上传作业”的比例显著高于东、中部地区。在线学习频次上,中西部学生也明显高于东部地区。
尽管各地区差异明显,但从供给端来看,这一差异并无不同。报告显示,整体看来,使用国家平台的学校占比非常低,中部地区使用省平台的比例高于东部和西部。而无论哪一地区,绝大部分学校仍使用企业平台。
“教育供给的社会化,在这个阶段会表现得更加明显。”王素在采访中说道。她认为,在线教育一方面带来个性化学习,但也为教育增加诸多不确定性。
“在此过程中,会导致教育供给由原来国家统一供给变成供教育供给的多样化。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变化。”
王素认为,一方面,国家应从机制上鼓励教育供给社会化,另一方面制定相应的遴选机制标准,否则,教育内容的准确性、科学性以及健康度等就难以保障。